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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去經年,語焉不詳

茗和銘相遇的那天,茗正好從民政局出來。那天不是什麼喜氣的日子,是茗愛情和婚姻的忌日。就在兩份鐘前,茗和剛結婚5年的丈夫辦理了離婚手續。
  或許是悲傷過度,或許還沒有從離婚的結局裏緩過神來。茗低垂著頭橫衝直撞,結果差點撞上騎車路過的銘。慌神的銘一歪翻到在地。氣勢洶洶的他,一骨碌的爬起來,惡狠狠的指正茗道:“哎哎,大媽,你沒有長眼睛啊?橫衝直撞的,趕死啊!”
  “對不起,對不起……”,茗接二連三的點頭哈腰,弱弱的。她根本不敢抬頭看旁邊的人。在她心裏,認為此刻,全世界的人都在嘲笑諷刺她。笑她沒有用,笑她太傻。
  “哎,我看你種狀態啊,適合在家呆著,別沒有事情出門。要不然啊,你不死,別人可要死了。”銘漫不經心故意調侃道。語氣裏帶著不依不饒的成分。
  “其實,我就想找個安靜的地方,或是高原,或是沙漠,慢慢的一個人死去。”茗依舊低垂著頭,似哭似死般地輕聲說道。自始至終,她沒有敢抬頭看眼前這個罵她的男人,也沒有看看天空。她怕一抬頭,她的眼淚會譁然,縱橫這個城市!
  “神經病啊你,沒事想那些無聊的無厘頭幹嘛,活著才是王道,活著才是最好最美的。”銘大肆厥辭的悠然說道。其實,他懂,眼前這個女人可能受傷了。但是具體是什麼,還待考究。但是銘一向放任慣了,放蕩不羈的他,從來不顧及素質涵養的形象的。他一直認為,這樣無拘無束的生活,才是人生的意義的根本。
  “這是我名片,你看看你受傷沒有,車子壞沒有?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,改天打電話給我。”說剛說完,茗便匆匆離開,頭也沒有回地走開,留下一抹深沉背影。
  銘漫不經心地瞟了一眼名片,之後輕輕的塞入口袋,騎上車揚長而去。
  貿然的相遇,貿然的相撞,貿然的罵罵咧咧,或許誰都沒有在意。
  時間悄然而逝,轉眼半年過去了。在一次老鄉聚會上,銘和茗再一次相遇。
  銘一眼就認出了當初差點被自己撞倒的“阿姨”。他站在陽臺上,端著一杯紅酒,靜靜的欣賞著茗。此時的茗宛如桃花,知性成熟。言行舉止高雅素淨,沒有過多的精雕細琢,卻是那般耐人品讀。只是,茗似乎已經記不得了。銘一向無拘無束,不懂得含蓄婉轉。走到茗面前就大聲嚷嚷道:“喂,大媽,上次撞倒我的事情,如今是不是應該有個交代了吧。”
  茗感覺莫名其妙,想狠狠的教訓眼前這個毛頭小子,自己才三十出頭,他竟然如此這般沒有禮貌的稱大媽。“喂,你是誰啊,我不認識你?”茗大吼道。惹的滿屋的人都戛然而止。眼睛全部落在他們兩個人身上。
  “喲喲,過河拆橋啊,翻臉不認人啊。欠債還錢,天經地義,你撞到我賠錢也是應該的。”銘理直氣壯口若懸河的說著。
  “你,你……簡直就是無理取鬧。”茗氣急敗壞的說道。
  “嗚嗚,嗚嗚,你撞到我的,你還有理嗎?我現在嚴重表示,你需要向我道歉和賠償我。”銘毫不留情面且囂張地說道。眼裏明顯有種無法饒恕的暗湧,誓不甘休的感覺!
  “好吧,好吧,你說怎麼辦吧。算我倒楣,真的是遇到一個無賴。”茗很不情願地說道。或許是礙於情面,按照平時茗的性格,她一定先去打眼前這個男人兩巴掌。如此玩世不恭,沒有禮貌。
  “你看著辦吧,我無所謂的,反正不能就這樣算了,讓你白撿一回便宜。”銘也毫不示弱的說道。心裏嘀嘀咕咕,就希望看著茗難堪和措手不及。
  
  “你就是個神經病,不就是要錢麼?”茗鄙視著她眼前的這個男人。
  “切,小瞧我了?要不你改天請我吃頓飯吧,如何?”銘迂回的說道。表情略帶溫和婉轉!
  “遇上你,我算是倒楣。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。我只希望早日擺脫你,和你劃清界限。省的你陰魂不散。”茗無奈的符合道。眼睛裏明顯有不耐煩和討厭。
  一次老鄉聚會戲劇性地結束,戲劇性裏讓茗哭笑不得。其實她真的忘記了這個男人。這個自稱她撞了他的男人,究竟所為何來,或許誰都沒有辦法知道。但是,在茗看來,他,不過就是一個無賴和可悲的小人。
  而無意的邂逅,總能帶來意外的結果。茗和銘在幾次的碰撞之後,漸漸熟悉,並彼此相互依存。銘很會照顧人,知道茗剛受傷,和前任老公離婚,所以他倍加呵護茗。對她鞍前馬後,照顧有加。而茗是受過傷的,所以對婚姻,對男人都持懷疑態度,她表示今生不再愛任何男人,也不再和任何男人結婚。那怕,孤苦伶仃致死。銘明顯感覺茗的顧忌和擔心,所以從來不施加壓力和提及感情方面的事情。兩人的相依,是一種純粹的依附和並存。
  銘第二次和茗再次相遇的時候,他就深深的依戀上了這個孤獨的女人。看著就那麼的讓人心疼。一種無謂的湧動總是刺疼他的心口。或許銘源於愛,源於同情,源於內心最真的情感。因為眼前這個女人,總能讓他勾起許多的回憶和曾經的酸甜苦辣!而那份回憶也在許多年前粉身碎骨,破爛不堪。銘或許接近茗,是在找療傷的契機或者是在逃避某些東西。
  銘的前任女朋友和茗是那麼的相似,那麼的一模一樣。看著茗,銘就覺得找回了曾經的溫暖和幸福。即使只是這樣遠遠的嚮往或是彼此微笑的面對面。銘都覺得這樣的距離是最近最溫馨的。不管茗曾經如何,銘都覺得她是他今生需要照顧一生的愛人。不管茗如何看待和對待,他都要默默相守著曾經對另外一個女人沒有兌現的承諾。即使眼前這個女人只是替身和一個若即若離的背影。因為一個承諾而相守著,默默的付出著。因為愛一直儲存於心裏,所以即使滄海桑田,也不離不棄。
  銘一直默默的相守在茗的身邊,不求回報,不求花開花落,只求近距離的陪著茗,感悟著她的存在,觸摸著生命邊緣的苦與樂。
  就此,銘一直陪伴在茗的身邊七年之久,一直純粹的相陪,一直用心的付出著。茗終於被感動了。是銘的行動和付出改變了她的觀點。讓她在生和死的縫隙裏找到了真愛,找到了棲息的枝椏。本以為可以彼此相伴到老,可是生活總是喜歡捉弄人。
  那年,茗病了,眼角膜破損,需要做相應的匹配手術和移植。
  在醫院用力尋找無果的時候,茗也債臺高柱。這個時候,她最心愛的銘突然消失了,沒有留下隻言片語,沒有和她說最後一句話。就此語焉不詳,再以沒有任何蹤跡。
  就在銘消失半月後,醫院通知茗,她的移植手術可以成功進行了,醫院已經找到了合適的眼角膜和捐獻者。茗成功進行了手術,並且在一個月後,回復了視力。
  重獲光明的她,世界和陽光依舊,只是銘真的在她最困難的時候離開了她,放棄了她,丟下了她,撇棄了她,從此消失在她的世界裏,語焉不詳!
  此去經年,銘語焉不詳。只是,在以後的日子裏,茗的身邊多了一個衣著不堪,一只眼睛瞎,一只耳朵聾的流浪漢,以撿垃圾為生。但是一直都在茗的生活範圍內。貌似一直在守候著她,但是也從來不和茗搭腔,不論風吹日曬,茗的身邊總有一個可憐的男人注視著她,關注著她,遙望著她,祝福著她。守候著她。
  此去經年,語焉不詳,愛也隨之消聲滅跡。茗再一次失去了對愛情和婚姻的信心。經常一個人坐在城市的塵揚裏,細數黃昏,念叨著那個叫銘的男人。
  再後來,茗莫名其妙的消失了,而那位流浪漢也語焉不詳,從此如人間蒸發一般。
  此去經年,語焉不詳,許多故事,如人一般,我們無法再去追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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